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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
作者:黄慧连  发布时间:2014-07-20 22:59:26 打印 字号: | |

母亲带着期待和羞涩走入父亲的视野,那年,她二十五岁。后来,我和两个弟弟相继嵌入她的生活。从此,母亲的生活浓墨重彩,辛酸苦辣样样都有。

母亲的白天永远是从凌晨开始。做饭、收拾家务,等到一家人都起来的时候,她已经出门做活。母亲似乎永远没有疲倦的时候,她总觉得有太多的事要做:弟弟的钮扣掉了要钉,父亲的毛衣钩破了要补,地里的秧苗要除草,田里的菜要浇水……为了贴补家用,四十岁的母亲,跟随做水泥匠的父亲做小工,用肩膀扛过石头,挑着水泥浆颤巍巍爬上高楼……这个世间最苦最累的工作,母亲仿佛都做过。累过一天的母亲,回家还要做饭,洗衣,挑水。生活对母亲来说就象一台笨重的磨盘,只有不停地旋转,才能磨出收获。

外祖父以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为由扼杀了母亲年幼的求知梦,母亲因此对知识有种虔诚的崇拜,这种情感不绝如缕。在我们咿咿呀呀的念书声中,母亲似乎看到了她的期待落地生根,我可恶地利用了她的心理,从而逃避家务,如果当时我帮母亲卸掉一些担子,也许今天的母亲就不会过早衰老。这个念头让我泪流满面。

今天的母亲依然看不懂电视,上不了网,但是跟我那说惯普通话的女儿说话时,六十三岁的母亲居然能用“憋脚”的莆式普通话跟她交流几句。这让我很神奇。

母亲虽是个文盲,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睿智。在生活里,她是我的第一个启蒙教师。她经常对我说“吃了上顿要想下顿”、“天晴要顾及下雨”之类的话。母亲的生活原则带有她童年贫苦的影子,尽管日子慢慢地好了起来,但是母亲却改变不了勤俭的习惯。也许今天的我们不再为衣食发愁,但对千变万幻的生活,想得长远一些总是好的。

我和弟弟渐渐地长大了。我们急于越过家园寻找外面的世界,我们渴望远飞。母亲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离别,她无言地送我们远行,先是我,尔后是弟弟……在异乡的日子里,我们的梦想碰过壁,触过礁,最伤最痛的时候,总是梦见母亲。在母亲柔柔的目光里,我们又滋生了勇气。我们是母亲放飞的风筝吧,无论走得多远,线的那头始终握在母亲的手里。

母亲没有出过远门,以前偶尔进城来,总要由父亲陪着。母亲总记不得街道,对她来说,城里的街道远不如田里的垄畦熟悉。但母亲有着超人的记忆力,她记得家里每个人的生日,记得家里人远行的日期,每年的家用,她甚至能记得十年前发生的事件的具体日期,对于不识字的她来说,用一种什么方法来记忆,这是一个谜。

母亲的一生风雨兼程,她苦过,累过,现在依旧操劳。每一次,我回家看望她,她也总是在忙活。我跟她说过多次来城里住一段日子,她总不愿来,一是不愿给我添麻烦,二来她已经习惯了乡村的气息,也习惯了忙忙碌碌的生活。更重要的是,她惦记着家里的一切。家就是母亲的全部。母亲的身上有大多数农村妇女的影子,她们的一生都在背负着家行走。

母亲今年已经六十三,长期的操劳刻印脸上,额头的皱纹一天天加深,发顶已经有了白雪的痕迹。去年七月,母亲生了一场大病,虽然做了手术,但术后康复并不如人意。因为这场病,原本健硕的母亲日渐消瘦,胃口大不如前。电话里,母亲从不会说起身体的难受,她只是愿意与我拉拉家常,但我知道这场病耗去母亲的精气神。幼年时母亲为我们承受生活重担,年老时承受病痛的折磨,面对这一切,我却无能为力。我痛恨这无能为力。

有人说,所有的母亲都像一棵树,和风雨站在一起,孕育着秋天。还不止这些。母亲是水,她倾吐的温情和慈爱日夜流淌;母亲更是一盏灯,黑夜里照亮我们迷蒙的心灵……

来源:仙游法院
责任编辑:陈玲玲